渌口晨雾。咏洲 摄
杨 丹
(资料图片)
湘江北去,渌水东来。有湘渌两江交汇地,得名渌口,古称漉浦、津口。
津口之名,源自大诗人杜甫《过津口》一诗。经历安史之乱和家国之痛的杜甫,一生颠沛流离。人生中的最后日子,还在四处漂泊。公元769年,即诗人行将去世的前一年,因北方仍陷于战乱,无法北归,于是偕眷寄身一叶扁舟,南下投亲靠友。农历二月,离开潭州(今长沙),逆湘江而上,前往株洲、衡阳。
在株洲停留三天两晚,春寒料峭,风漏雨急,年近六旬的杜甫尘满面,鬓如霜,夙夜忧思,孱弱不堪,唯心火不灭,诗兴不减,共写诗九首,其中一首诗为《过津口》:“南岳自兹近,湘流东逝深。和风引桂楫,春日涨云岑。回首过津口,而多枫树林。白鱼困密网,黄鸟喧嘉音。物微限通塞,恻隐仁者心。瓮馀不尽酒,膝有无声琴。圣贤两寂寞,眇眇独开襟。”有专家考证,津口就是今天的渌口。
穿越时光的隧道,可窥渌口汇聚的烟云。在此留下足音的名人,远不止杜甫。
早在诗圣之前,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(今属越南北部的交趾郡)时就曾屯兵于此。东汉名将马援“西破陇羌,南征交趾,北击乌桓,累迁伏波将军”,世称“马伏波”。其一生戎马,光明磊落,满腔热血,战功赫赫,最终为国捐躯,实现了早年“男儿要当死于边野,以马革裹尸还葬耳”的誓言。
为纪念这段历史,屯兵的无名山岭从此以“伏波”名之。邑人还在风景秀丽的伏波岭上,修建了伏波庙,以缅怀忠魂。千年来,星移斗转,香火不绝。
1927年2月3日,青年毛泽东来到这里,实地考察和指导渌口区农民运动。在伏波庙里,组织农会代表座谈,当晚,毛泽东就住在庙里。
在岁月的长河里,庙舍几毁几建。现在人们看到的伏波庙是1968年按原貌恢复重建的,占地400平方米,有前后两殿,后侧有厢房。伏波将军的铜像静静地矗立在庙前的草坪上。他幽深的目光,凝视着滔滔渌水,辉映着金戈铁马。
渌口象石。咏洲 摄
见证过湖南农民运动的伏波庙,亦有了一个新的名字:毛泽东考察农民运动旧址。这里现已成为湖南省文物保护单位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红色旅游经典景区。2001年,时株洲县委、县政府以伏波庙为中心,修旧布新,沿江走岭,就势而筑伏波公园。
公园濒渌水北岸,小径幽幽,树木森森,时有游人结伴而来,更有悠悠歌声穿林达江,原来是老年合唱团的队员在练曲子,一片安然静好。伏波岭不高,爬几十级石阶即可登顶,可视角极佳,能一览胜景。其前有石崖壁立,下临深潭,远牵湘水而扼渌江之口,极目远舒,民居错落江岸,渌口古镇新城尽入眼底,两江交汇处,波涛翻滚,一望无际,杜甫从大唐带来的沉郁悲凉顿时一扫而空。也难怪宋朝诗人彭鹤宾登临伏波岭后,大加赞叹:“一岭抱江头,群山四面收。波旋来去水,石镇古今收”(见《登伏波岭》一诗)。
出伏波公园,不远处就是享有“小南京”美誉的渌口老街。自南宋始,老街便是湘渌两江的转运地和重要的物资集散中心。明代,曾在此设有渌江驿。“一总工,二总谷,三至六总红绿布,七总八总瓷器铺。”沿江而建的老街,曾遍布一总至八总,昔日繁华仍可觅。
渌口老街。咏洲 摄
辞别老街,迎接我们的是一幅幅美丽乡村画卷。作为“湖南省乡村振兴示范乡镇”,渌口镇的乡村好吃好玩,又美又飒,充满了文艺范。
青纱帐成了网红打卡地。来到渌口村松西子玉米基地,一照面就惊艳了我们。玉米林密密匝匝浓绿无垠,一旁的闲置田地和田坎边栽满了百日草,恰是开花时节,红黄紫粉白,一片片花海,配上大面积的青纱帐,漂亮壮观极了,让人瞬间想起那支慷慨激昂的《保卫黄河》,只是这里没有“游击健儿逞英豪”,只有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摆“pose”拍照录视频打卡。同来的村干部介绍说,这一土地原为抛荒土地,流转利用后,又有经济收益,还有观赏价值,一举两得。在渌口村示范效应下,渌口镇今年扩大了玉米种植范围和面积,将11个村纳入了种植版图,面积扩大到2000亩。同时采取了“分批种植”模式,从3月初开始,每批次间隔10天至半个月左右播种,从而实现从6月初到国庆前后玉米“不断档”上市。
渌江春色。咏洲 摄
杨梅村的金钱蟠桃让人吃了还想吃。这种桃个头小,单个重量只有一两左右,呈不规则的扁圆状,似铜钱,红红白白,煞是可爱,而且含糖量高,口感甜脆,在市场上非常受欢迎。据估计今年产量可达六七万斤,将为村集体经济增收100万元。除了蟠桃,杨梅村的花果山基地还有脆桃、突尼斯软籽石榴、红美人柑橘。满坡苍翠,果香宜人。
王家洲村将建乡村美术馆。著名画家萧沛苍和夫人蔡皋是湖南画坛的夫妻双子座,曾在渌口区工作、生活多年。萧沛苍老师虽年届八十,白发满头,但步履矫健,思维敏捷。他情真意切地说,自己回渌口有回家的感觉,开心、适意,很愿意为第二故乡的美术馆建设尽份心力。建成后的美术馆,除了萧沛苍、蔡皋老师作品展,还有艺术临展,多媒体艺术厅和民间艺术收藏馆。王家洲是有大志向大构架的,乡村美术馆只是规划中的幸福屋场建设的一部分,农家小院、公益书屋、艺术民宿、乡村岁月主题餐厅、艺术研学基地、外婆家的菜园子,等等,都将在此和谐共生,真正实现艺术点亮乡村,文化引领旅游。
行文至此,正值端午。今年的端午雨来得分外迅猛,降雨量大,持续时间长。可雨骤风急也挡不住渌口人赛龙舟的热情。上午在渌口区湘江昭陵段,伴随着阵阵鼓声与不绝喝彩,6艘龙舟劈波斩浪,如离弦之箭你争我夺,最终渌口村关口龙舟队获得了冠军。
可以想见,因水而兴的古镇,沐浴端阳洗礼后,欣欣向荣之势将更甚,以千年的底蕴,再写青春光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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